失语者抒情散文
创始人
2025-08-03 23:16:44
0

失语者抒情散文

  我没有语言障碍,却象得了失语病似的,很长时间一言不发,更不想在纸上划上几笔,我确信自己的语言功能没退化,我不清楚是记忆还是思维出现了问题。

  我是个有故乡的人,我一直不肯让这个特别沉重的大词进入修辞系统。因为父亲健在,那里还有我的家。交通的便利使我可以常常回老家,乡愁似乎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可是我感觉到了一种陌生,记忆中的家乡消失了,包括所有的气味,比如那些羊和猪的气息,那些柴火的味道……不知道它们躲藏到哪里去了。

  一

  中元节,我回到老家,照例给母亲和祖先烧纸。大堤上那些高大的柳树早就逃之夭夭。大堤突然变矮了,潴龙河也没有逃脱干涸的命运。站在大堤上遥望潴龙河故道,是一望无际的蓬勃的青纱帐,构成青纱帐的不再是玉米、花生、高粱、大豆和柳条,更多的是攀缘在竹竿上的麻山药藤,就是这个地下的根茎,让很多人不再钻进潮湿的窨子没日没夜的编簸箕,潴龙河干涸改变了人们的生活轨迹。

  弟弟家的厢房里,留着一个烧柴禾的土灶,原来是用来烙饼、蒸馒头的,而炒菜、熬稀饭等早用上了电磁炉和电压力锅,液化气已经用了近三十年了。上月妹妹给爹买了一个电饼铛,这下,土灶也没有用武的地方了。想吃馒头,小卖部有,村子里开着馒头房。土灶大锅的饭香没啦。可是爹高兴,他说,把饼擀好放到电饼铛坐着板凳等着就行,方便,再也不用怕火大火小的了。

  弟弟的新居坐落在村子的最南面,水泥路通到了家门口,不远处是新修的朔黄铁路。院子外面现在是一长溜的棒子地,棒子已红缨落尽,珠胎丰盈。紧挨着的是几排高大的杨树。去年,这溜棒子地还是一片杨树地,大杨树哗啦啦的唱歌,一群羊在里面高高兴兴吃树叶,羊粪的味道随风能传到院子里。我一直以为种树省心,不用浇,也不用施化肥。爹说不是,也施化肥,浇水,为了长得快。

  弟弟的房子带走廊,除去宽大的客厅和厨房卫生间,还有明暗卧室七间。满打满算住了不到四年呢。可是如今弟弟要买房了,在县城。表弟也要买,他需要贷款。我说,都是新房子,干嘛还要在县城买楼房?我表弟的理由是表侄该订婚了,没有楼房女方不愿意,村子里有20多个找不到对象的男孩子。原来的老街坊家的男孩子今年21岁,好歹找到对象了,女孩子比男孩子大5岁,还有轻微的精神病。不给孩子买楼房怎么办?表弟边说,边抖去烟灰,似乎下了多大的决心。他说,大姐你不知道,愁死有男孩子的人家了。我说,不是种麻山药挣了不少钱么。表弟说,现在哪家也有点钱,可是闺女少啊,有念书出去的,村里没几个闺女,男孩子们多得碰大腿。谁家有闺女,媒人都踩破了门槛。就是离婚带孩子的小媳妇都抢手。

  也是,除了路上来来回回的汽车和电动车,真看不到多少年轻的闺女们。而村里的小学校早卖给了村民做宅基地,院子里满是茁壮的棒子,这些年孩子少了。没了读书声的村落,少了很多生气。学校也得了失语症。

  我在村子里的时候,差不多几家就有一个窨子。农闲时节,家家户户都有人编簸箕。年轻的人们在里面编簸箕,也编织着自己的梦想。那时候,村里的闺女们纷纷嫁到外村去,两只手不再编簸箕了,仿佛就改变了命运。而我在别人眼里是个幸运的人,得以逃离农村,逃到离家乡比较远的城市,成了家乡的旁观者。

  老家院子里的扁豆花紫莹莹的,丝瓜花张扬的黄艳艳,爹将我的包盛满了黄瓜茄子豆角。爹一边给我装,一边说,唉,现在的菜那能吃啊,天天打药……我是乡村的逃离者,在城市呆久了,又想回到乡村的安静和原生态,可我的弟弟们又要冲进城里,是不是像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所说的,有的人想冲进来,有的人想逃出去呢?

  二

  村子里很少能见到老房子,老房子似乎成了那些逝者的殉葬品,老人们都走了,老房子也没了,那些土筑的墙头和小巧玲珑的小门楼,还有那泡在雨水中的红莹莹的小枣只能留在记忆中了。丁字街头刻着泰山石敢当的灰旧的房山换成了红砖到底的新房子,前脸都贴着白色的瓷砖。很多人走在街上也不认得了。我时常在街上走走,光与影子的交叠中,一切都那样陌生。

  站在母亲的坟前,眼泪少了。人到中年有了更多的感悟,生老病死是规律,有谁能反其道行之呢?堂舅过世时,远在呼市的文友来石,我没能赶回来给他送行。其实很多时候,人生两难。半年多了,堂舅的坟上长满了青草。花圈的竹子骨架还在,塑料花却早已变形,颜色也不再艳丽。去年的这时节,我和妹妹去看望堂舅,一看到床上骨瘦如柴的堂舅,我们都哭出声,这还是那个胖胖的弥勒佛一样的堂舅么?堂舅真的是一个失语者,妗子教他喊我和妹妹的名字,他的嘴颤抖着,吃力地张得很大,却发不出声音,眼里滚动着泪花,干柴似的手哆嗦着。

  我的两个表弟都很孝顺,轮流值班帮着妗子伺候堂舅。可堂舅终于没熬几个月。我答应过堂舅给他送行。那时候,堂舅整天笑眯眯地,隔着柜台忙着给我的孩子拿夏宝酸奶和喔喔佳佳奶糖,我几个表弟媳妇都不拘他,说他偏心眼。堂舅摸着没胡子的下巴哈哈大笑,说:“我死了,外甥女是真想,真哭。你们是假的!”说着笑着,扭动着胖胖的身体,弯腰拿了糖块给孩子们分。

  堂舅的小卖部被大表弟翻盖了,宽敞明亮了许多,货物也更充足。表弟不放羊了,脸色白皙了很多,却不像个庄稼人了。

  小卖部的.邻居是药铺。徐家人,也是我远房的一个老姥爷。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是新农合的一个场站。看病能报销,是梦一样的好事。因为吃药能报销,所以来来去去的人很多,不像以前病得捱不下去才看医生。

  堂舅离世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但还是止不住的心痛。堂舅年轻时在村子的宣传队,是《渡口》和《逛新城》的主角呢。这样一个嗓音洪亮爱热闹的人,竟然不能行动,不能说话,该怎么活呢?

  大堤下不远是堂舅的坟,他守着他的父亲,大爹大娘。村里更多的坟隐在青纱帐里。而我母亲坟前的大杨树已独木成林。这些土里刨食,窨子里度日月,却没住过好房子的乡亲们啊……

  三

  乡村也不乏心灵手巧的人,三叔就是一个,他有残疾,却能编一手好簸箕,还会拉二胡唱老调。因为家贫,年轻时没有找到媳妇。快四十岁时,邻村有个陕西女人把自己的亲姐姐介绍给了三叔。那时候不少在当地找不到媳妇的人,会拿钱买媳妇,三叔是不是给了媒人钱我不清楚,我不问,给三叔保留些尊严。三婶带来了两个女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五岁的还有点傻。三叔却视为己出。巴巴地把两个女孩子养大,并将大闺女嫁了出去。三叔自己也老来得子。

  想不到的是,三叔的儿子斌8岁的时候。三婶突然带着二闺女回了陕西,而且再也不回来。这个好吃懒做的婆姨每年都会回陕西,说是看自己的爹娘,三叔每年辛辛苦苦挣来的几个钱全给了铁路和陕西的亲戚。三叔有了儿子,满心喜欢,也不太计较。只是,再也无暇吼几句老调了。二胡挂在墙上,任风掠过。二胡的沉寂,敢情是三叔失语的前奏。

  原来,三婶在陕西有男人。这次是她原来夫家的儿子结婚,叫走了她。她可能良心发现,去还欠大儿子的债了。斌长大了,找对象也是件让人焦心的事,需要钱,斌离开家去北京打工。家里只有三叔一个人,没一点生气。三叔养了一条狗,我想,如果这条狗不叫几声,谁知道这院子里住着人呢。三叔整天缄默不语,曾经钟爱的老调不唱了。那些柳荫下的咿咿呀呀,那些五彩的戏装,那些铿锵的锣鼓声,那些流光溢彩的日子仿佛从来没有过。三叔农忙种庄稼,冬天做豆腐。传统的豆腐工艺也现代了,电磨一开,白白的豆浆冒出来,三叔麻利的淋出豆渣,压制成方方正正的豆腐。三叔懒得喊叫卖豆腐,“棒棒……棒棒……”代替了三叔的语言,我都怀疑三叔的语言能力退化了。

  三叔曾经是村剧团的二胡师傅,拉得一手好二胡,是剧团的顶梁柱。那时候三叔整天曲不离口,村里村外也都是乡亲们高亢的老调声。田间地头,地窨子里都能听到乡亲们的哼唱。“咚咚……咚咚……”编完一个簸箕,站起身,伸直腰,吼上一句“我杨家为社稷忠心耿耿,赴国难从来是自请长缨……”余音袅袅,伴随着地窨子中乡亲们的日月,也伴随着我的成长。

  村子的大喇叭像一个生物钟,村庄兴旺的时候,大喇叭里会传出老调高昂的唱腔,前几年是村干部呼唤村民搞好计划生育的传声筒,后来有各种种粮补贴,当然,也会定时会响起来“放水了!南头(北头)的接水”声。喇叭的功能似乎局限于此。我很多时候,会对着大喇叭出神,那曾经盛行的老调,难道成了绝唱?还是成为一个时代的祭品?

  四

  我虽然离开家乡很多年了,但口音还是浓重的保定话,再具体一些,可以说是蠡县潴龙河南岸的土话。我从不觉得我土,听到家乡话都温暖。几年前我曾写道“我的家乡处在保定与衡水、沧州三个地区的交界处。她有个大名鼎鼎的名字叫孟尝村。乡亲们很自豪,因为孟尝君的仁义,仿佛身为孟尝人就是一种荣耀。村子的历史颇有渊源,相传可以追溯到战国前。蠡县县志上说“战国时,孟尝君曾于此地开店,有‘孟尝君子店,千里客来投’之说。距乡政府鲍墟驻地三公里远。鲍墟是东周列国鲍叔牙的出生地呢。”每次与朋友说起家乡,我都洋溢着幸福,孟尝君谁不知道?我那时候就像一个小喇叭,行走着也广播着,家乡的潴龙河,茂盛的柳条,白净净的沙地长果(花生),遍布方圆百里的簸箕,走向首都市场的麻山药……

  我之所以失语是有原因的。朋友微信给我发来一个链接,内容是孟尝村一夜被挖了三十多个坟头,其中有两个抗日烈士的坟。我急忙在网上搜索,有的说一百多个坟头。电话爹,爹说,张家坟被挖了。我问为啥,爹说,听说那地方要开发。我一下子冒出了一身冷汗,自那时起每次别人说起家乡,我都保持沉默。听说,这件事最后由钱摆平了。那些散落的白骨被后人捡拾重新埋葬,可是这些受惊的灵魂能安息吗?

  清明节后,村里的一个名字叫超的年轻人早殁,因为醉酒,自驾,车祸。年轻人留下了两个“媳妇”,三个孩子。超的丧事拖了五天,他的后事要繁复许多,原配的媳妇一个人带两个女孩子在家,超每月给3000生活费。外边的“媳妇”听说是一个大学生,刚刚给超生了一个男孩子,而超好像没读高中,和辛集的人弄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配货站,还经营貂皮大衣,村子里懂行的人都说本钱很大,超有本事。超死了,家里的媳妇孩子怎么活下去成了问题,这也是超的丧事拖延的主要原因,我弟弟参加了超的合伙人置办的酒席,这个人承诺每月供给超家里媳妇和孩子1500元生活费,直到孩子长大。可是具体配货站该给超多少钱是一笔糊涂账,看账面还赔钱。唉,人都没了。听说超生前入了保险,村里有人说100万,有的人说200万,留给超的母亲和原配媳妇。超小时候是个很聪明很厚道的孩子,我还记得他歪着大脑袋板着手指头学数数,帮着他母亲喂猪。每次见到我,都热切的叫姐姐。农活少了,闲人多了,埋葬超的那天,炮声引来了很多人。院子里的哭声不多了,钱摆平了一切。烟花飞上天空,瞬间的繁花似锦,转眼只剩硝烟。“超有本事……”人群里有人说,烟花的硝烟呛了我的眼泪流不止。

  我没有宿命论,也不敢在乡亲们面前胡说,超姓张,被挖得就是他家的祖坟。这两件事都很蹊跷,而且奇怪的是离的很近。爹说,命啊。我不想反驳爹。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挖别人家祖坟,一个是冒着重婚罪和道德的谴责养小三。而事情的结局一致,用钱摆平……这还是我的淳朴的村庄吗?

  我的村庄有历史,有官坑的传说,有孟尝君在此招兵买马开店的传说,有孟尝人行走乡里的义气和豪气,“孟尝君子店千里客来投”几个字印在帆布粮食口袋上。孟尝君田文的庙,三官庙,老奶奶庙等,虽然日本入侵时修炮楼都拆了,但那时候人们的精气神也没散,仁义道德还在。我家被日本人杀了两口人,我的二爷新婚不久,因为在天津学徒,穿得比较体面,被日本人追到西河滩开枪打死。我的舅爷吕金钟(也叫吕金兰)当时才十八岁,是县大队的成员,在一次行军途中倒在鲍墟的大街上,成为烈士。而张家坟上埋着两位抗日烈士呢。孟尝村是抗日时期的堡垒村。爹说,当时县大队的政委王之是咱家的朋亲,抗日时常常住在咱家。如今,谁还记得这些?

  在我的记忆中,乡亲们也有吵吵的时候,不吵吵还叫生活吗?那时候很多家什都是相邻们伙用。记得大堤根下的五凤爷爷找不到掏茅子的掏茅勺了,急得在街口大喊大叫,赌咒,“谁拿了我家的掏茅勺去了!拿家去捞饺子啦……”听得人直发笑,更可笑的是,掏茅勺没丢,压在他家柴火下,老人家拍着两只大手自嘲“原来自家捞饺子啦,嘿嘿……”的确,在我记忆里,除了杀过人的广亮,村子里没出过别的大案子。八十年代初,唱样板戏的大队部成立了老调剧团,广亮嗓音浑厚,花脸唱得很棒,剧团的老师说他是棵好苗子。但是因为家里太穷,终于学不成戏了。起初跟着人家走南闯北卖腈纶毛线,逐渐积攒了一点钱。不成想原来许给他的亲事黄了。他一气之下砍了女孩子的母亲几刀,因失血过多死亡。当年秋天高粱红了的时候,一声枪响,广亮躺在了潴龙河大桥下的沙滩上。

  五

  世界的构成离不开女人。

  超走了,他的母亲回来了。这个高高的宅门里边住了两个女人和两个小女孩。我不知道,超的孩子会不会记得她们的父亲吗?我想知道,这个院子除了孩子们的笑声,这两个苦命的女人还能开怀大笑吗?我没见过超的媳妇,有人说这是个好女人,也有的人说这个女人傻。超结婚没几年就离家不回了,超媳妇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经济上的补偿让这个厚道女人没有怨言的居家过日子。但她在村庄的行走是赢不来尊严的,没出息,连个男人也拴不住。村子里的闲话像大杨树上的麻雀叫。

  村里有个二奶奶,新婚没几天,丈夫就去抗日,活生生的人离家了,抱回来的是一个烈士证书。二奶奶没有子嗣,抱养了一个闺女养老送终。二奶奶是个小脚,走路不稳却在孟尝村极有威信。后半生尽享天伦,九十多岁去世,是村子里最长寿的老人之一。

  几年前,二奶奶曾骨折,人们都以为老人家从此会瘫在炕上,没成想半年后二奶奶拄着双拐站在了家门口。我去看望她时,她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爬我也要起来。老人用自己的一生赢得了村里人的敬重和爱戴。

  我有一门亲戚,离婚不离家。老人家年轻时一定是一个难得的俊俏之人,六七十岁时她的眼睛还黑葡萄一样,脸上的皱纹也掩不住她原来的风采。旧时候离婚,一纸休书即可。这个姥姥离婚是因为她的男人出去革命,听从上级的号召与封建的包办婚姻决裂。听说两口子以前感情很好。养着五个闺女,个个伶俐懂事。那个姥爷留在了离家二百多里的地方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领导,并重新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这位柔弱的姥姥独自担起赡养老人的担子,并把五个女儿嫁出。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村庄虽然小,但这样的事例有几桩,人们对这些老人由衷敬重。

  超在外面生了儿子,超的媳妇尴尬的留在张家,如今超走了,超的媳妇刚刚三十出头,半边天的日子可怎么过?这事容不得外人度量,鞋子穿得合脚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超的媳妇的日子和冷暖都要她自己承担。我又能说什么?

  六

  承载我童年欢乐的潴龙河消失了,在一定意义上说,她成了乡亲们的聚宝盆,或者说摇钱树,这几年人们注重养生,麻山药成了餐桌上的翘楚。昔年旋风四处跑,沙土满天飞,只能种禾子高粱的沙土地,摇身一变亩产一万,一家人辛苦半年就可挣十万,这在前几年还是天文数字。潴龙河用自己成全了两岸的人,我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汽车。那些钻地窨子编簸箕的日子变成了老人们嘴里的故事。现在说谁还编簸箕会被人瞧不起,被看作没出息。这门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代孟尝人的手艺就要消失了。

  簸箕在很多的时候在孟尝人的生活中极为重要。潴龙河虽然是一条小河,但它发起威来一点儿也不含糊,它的大堤高高的,河道弯曲,宽阔,这也证明了它的性子喜怒无常。旱涝交替是河南岸孟尝人的家常饭。每当洪水过后,地里没了收成,乡亲们就靠簸箕这个铁杆庄稼过活,种柳条,打麻绳,编簸箕,用簸箕换粮食度日是数代孟尝人的活命之道。如今村里还有数得过来的几位老人固守着这份寂寞和艰辛,也传承着祖上的勤劳。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是现代农村孩子的写照。

  1960年爹在北京工作,那时候爹有爷爷、父母和一群弟弟妹妹。家里揭不开锅了,爹回绝了领导的挽留回到家,和二叔三叔一起编簸箕养家,一集一卖,用爹的话说是当了奇花(气化)财主,我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奇花就是烟花,知道烟火瞬间的爆发,却没有根基。但编簸箕确实帮家里渡过了难关,一家人都活了下去。而整个村子,谁家没受到簸箕带来的恩泽。

  如今,街上穿梭着汽车,电动车,两侧的房子和院墙都涂成了深黄色,墙下的野草和孩子一起疯长,陌生的面孔和这些新起的房子一样。那些旧宅子,那些光阴中的老枣树,那些熟悉的场景和人,都去了哪里?

  我爱我家乡的黄土地,我也为乡亲们过上富足的生活感到欣慰。可是,家乡的伦理观念被彻底颠覆了,那些传承数千年的勤劳本分也像被大风刮跑了。我在白天拼命地还原我的亲爱的家乡,所有的碎片却只能在梦中拼接。我不想过于抒情,可是无数个日夜晚,我在梦里梦外纠结,直到梦醒,我做不到不悲不喜……如今的人们大都是今天不想明天的事,我的失语症大概是多情的结果吧。

  ——谁的故乡没沉沦!?

相关内容

热门资讯

阿牧的散文 阿牧的散文  我甚至不知道阿牧的本名是什么,只知道村里人都这样称呼他。阿牧40多岁了,却仍旧单身。他...
《湖心亭看雪》散文改编 《湖心亭看雪》散文改编范文  引言:《湖心亭看雪》有些作品表现了明亡后的怀旧感伤情绪。同学们没有想过...
朱自清散文冬天及赏析 朱自清散文冬天及赏析  《冬天》是书怀抒情散文,是朱自清怀念家人友朋的书怀抒情。相关内容,一起来看看...
状物抒情散文 状物抒情散文(精选22篇)  状物抒情,就是用优美的语言把看到的、听到的和接触到的各种自然景物或事物...
20几岁决定男人的一生哲理散... 20几岁决定男人的一生哲理散文  初涉江湖,没背景,没银子,没经验,没平台。但你有热血,有头脑,有激...
想起你散文 想起你散文  在这微雨的夜晚,我卸下肩上的担子,开始慢慢的想你,仿佛栀子花幽幽的香氛,淡淡的飘开,散...
爱在天星桥石林散文 爱在天星桥石林散文  十年前的一个初秋,我在贵州游完黄果树瀑布己近中午,在餐馆吃好饭,文友又带我去附...
如此美好抒情散文 如此美好抒情散文  总该有一段时光是极其美好的吧。最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样的年纪,我们还不会对黄昏...
诗奴老师的教诲散文欣赏 诗奴老师的教诲散文欣赏  近日,在“河南省三国文化协会国际交流中心的微信群里”认识了网名为“诗奴”的...
不敢说再见的散文 不敢说再见的散文  少小离家,老大回,故园一别多载。归去,已鬓发白。  远在异乡生活的缘故,我鲜少回...
佛罗伦萨散文欣赏 佛罗伦萨散文欣赏  七月的意大利夜凉,钻进睡袋,也不觉得冷,仰望星空,那璀璨的天河,像温暖的棉被。 ...
爱与死亡的散文 爱与死亡的散文  #矛盾既真理#  我所爱的人们是如此相似。人会反复掉入同样的陷阱,写的就是我。  ...
天山雪莲抒情散文 天山雪莲抒情散文  云中漫步的瞬间,有些茫然的心情放纵。白色的晶莹雪花,往往给人一种期盼纯洁心境的感...
山水情缘散文 山水情缘散文(精选32篇)  在生活、工作和学习中,大家一定看过散文吧?散文是一种抒发作者真情实感、...
山水相依话男女散文 山水相依话男女散文  关于男人女人的话题很多,最经典之一就是:“男人是山,女人是水,山水相依。”,这...
奇梦优美散文 奇梦优美散文  奇梦优美散文篇一  风依树起,树附风声。青秀的松树林弥漫着花香,我踩着黄土猫着腰四处...
生命中的精灵散文 生命中的精灵散文  接近中午时分,我走回科室,在大厅遇到严护士,她手里拿了一个小蛋糕,我笑着问严护士...
吾心安处是故乡散文 吾心安处是故乡散文  月亮,离我那么远,却又那么近......  或者,我真把它当作是父母的化身了。...
朱自清写景散文赏析 朱自清写景散文赏析  朱自清(1898年11月22日—1948年8月12日),原名自华,号秋实,后改...
秋雨伤感散文随笔 秋雨伤感散文随笔  秋雨是夏秋过渡季节或秋冬过渡季节里的连阴雨天气。关于秋雨伤感散文随笔,一起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