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点点斑驳的阴影,清风徐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榕树旁正忙活着。萧晓不过十来岁,大大黑黝黝的眼睛,闪着星辰一样的光泽,眯起来像极了月牙儿,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粗粗的眉毛,一身极其简单的粗衣麻布,一看就知道是山中土生土长的农村娃。
萧晓轻轻地把摘好的蘑菇放进篮子里,伸手胡乱擦了擦额间的薄汗,唇角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显然对今天的收获极为满意。女孩起身,揉了揉早已酸麻的双腿,边提起篮子,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回家。
推开破旧不堪的木门,萧晓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先是打扫卫生,后是洗衣做饭。
随哥哥萧山来到这儿已经半年有余,哥哥奉命来灾区救援已经一年了。她起初放心不下,偷偷跟来,被发现后当然少不了一顿臭骂。
小小的女娃不过三四岁,黝黑的皮肤,一身又破又脏的衣服,瘦小的身子,蜡黄的脸颊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此刻摔倒了也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是笑得欢快,纯真无邪的大眼,小嘴咿呀呀道:“姐姐。
半夜,萧晓惊醒,摸了摸身边那小家伙的额头,好烫!她连忙起身,在柜子里东翻西找,终于翻出退烧药,给这小家伙服下,守了一夜,直至天亮才合眼。第二天,她迷迷糊糊醒来,都已经中午了,再次摸了摸丫丫的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烫?第三天,丫丫仍然高烧不退,全身还长满了水泡,就几天下来,经过病魔的折磨,原本面黄肌瘦的小人儿,已经变得只剩下皮包骨。看到这样的丫丫,萧晓这才明白她得了什么病,脸色变得惨白,全身颤抖,瘟疫,竟是瘟疫,丫丫还这么小,怎么就
她推开门,连忙跑去向哥哥萧山求救。萧山此刻在烈日下救援遇难人员,挥汗如雨,萧晓看到他如看到救星般,一把抓在他的胳膊拖回家。
医生的沉默打碎了她心中最后的希翼,她也知道瘟疫是多么可怕,但是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这凶讯如潮水般涌来,灭顶的将她淹没。丫丫还这么小,在这次的地震中失去了父母,现在又得了瘟疫,命运是何等不公,让这个小女孩这么小就得承受这一切。
萧晓瘫坐在地上,神色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悲哀和绝望,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医生最后无奈看了她一眼,接着收拾药箱走人。
萧山只是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臂膀,没说什么,他知道今天妹妹受的打击太大了。
今后的每一天,萧晓依然像平时一样,微笑地去给丫丫送饭菜喂药。不吵不闹,平静得很。但萧山知道妹妹的心情有多么难过,她只是不愿丫丫看到这样的她。
今天丫丫的精神似乎特别好呢。
萧晓心里抽痛得厉害,却还是微笑地笑着道:“那你乖乖吃药,吃完药后你的病就可以好了,姐姐和你一起等你爹娘。
丫丫微笑点头,张嘴把药吃了。
萧晓伸手理了理丫丫有些凌乱的发丝,床上的人儿突然说道:“姐姐,假如我就这样睡着了,千万不要叫醒我。 萧晓手指一颤,忍住悲伤,低低应了声“好。丫丫忽然低低说了一句话:“我是等不到爹爹和娘亲了。接着便是陷入无尽的沉默。
萧晓心似乎更痛了。
最后,丫丫缓缓闭上眼睛,在她的注视下,唇边挂着安详的微笑,微弱的心跳声一下,二下,三下直至消失。
如果我就这样睡着了,千万不要叫醒我。
萧晓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哥哥,为什么不能医好丫丫,为什么?
萧山什么也没说,抱住萧晓颤抖不已的身体,最终才无奈地说道:“瘟疫哪有那么好治,我们国家的医学还是太落后了
萧晓没有去丫丫的葬礼。丫丫得了瘟疫,尸体必须火化才不会被传染。那一天,她一直在哭,不停地哭,似乎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那一天,她一天也没有踏出房门一步,她孤独地舔舐自己的伤口,那一个月,她都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这一个月她思考了很多,她要学医,一定要学医,丫丫已经走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但她想挽救那些脆弱的生命。失去了一个丫丫,不能再失去更多的“丫丫。她想守护,守护这纯真的笑靥 。
就在那时,丫丫坚定了一个女孩的决心,一生永不改变的决心。
又是一年,阳春二月,草长莺飞,灿烂的阳光给大地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辉。当年那贫苦的灾区经过岁月的洗礼变成繁华的城市。某一处的郊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土地,脑中回忆起那一幕幕难以忘怀的场景。把手中洁白娇嫩的百合放在一处小土坡上,眼中含满泪水。
一阵风吹来,风中似乎传来那淡淡的喃喃声:“为了你,我的梦想正在实现。丫丫,即使在另一个世界里你也要微笑哦,因为我最喜欢你的微笑了。